51岁考上大学的农民工毕业后又回到了工地( 二 )


对于半生艰苦的人来说,文章里写到的美好,那些精致的意象和描绘,寄托了他对生活最美好的理想 。
51岁考上大学的农民工毕业后又回到了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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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太好了,太好了 。我特别喜欢看你们齐鲁晚报的《青未了》栏目 。”
坐在采访人员对面的郇政华伸出手比量了一下,
“人家写的文章真好,我留着就反复看 。这些是花多少钱都不能换的 。”
他收藏的这些文章里,有诗,有远方,歌颂着征途和星辰大海 。但对于郇政华来说,现实生活是长久的弯腰低头,辛苦工作 。在30多年的时间里,他从一个工地辗转到另一个工地,他见到了工地施工建设从人工到机械化的进程,但是他做的始终都只是最基础、最累的力气型工作 。
就这样,人生走到了知天命的年纪,50岁这年,郇政华将儿子送到了青岛理工大学 。女儿也在前几年考进了山东滨州医学院 。作为一个农民工父亲来说,将一双儿女都供成了大学生,这是足以慰劳半生辛苦的成就 。
“孩子都上大学了,我也没啥牵挂了 。我也想上大学,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
郇政华说,
“我这一辈子,就想考上大学 。”
51岁考上大学的农民工毕业后又回到了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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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里的把酒临风
郇政华租的房子靠近法家村劳务市场 。村民们大都搬到了村前的新房子里,留下老房子,以极为低廉的价格租给外来打工的人 。下午6点多,劳务市场处处都是下工后的工人,他们成群结队,带着一天的尘土和收获,从面包车上钻下来 。
村口的路灯是村庄居民和打工人生活的分界线 。有路灯的地方,是平整整的水泥路,没有路灯的地方,是杂草丛生的蜿蜒小道 。
沿着蜿蜒的小道再走上十来分钟,才到了郇政华临时的家 。这是个已经有60多年历史的农家院子,匍匐了一地的杂草成了蚊虫孳生的乐园 。
站在院子里,郇政华提着下班买的馒头,指着堂屋上头的花砖给采访人员看,
“你看,这个房子盖得多精致 。房子的质量是内在美,样子的构造美也很重要 。这个房子在盖的时候,也是顶好的房子 。”
堂屋、东西两边的侧房都住着民工 。大屋一个月100块,小屋一个月50块,郇政华和另外一位工友一起合租在大屋 。虽说是向阳的大屋,但就算是晴朗的白天,阳光也难以透过尘封的屋子,必须得开着门,才能看清屋里的摆设——占了大部分空间的两张床;几个手工钉的凳子,上面蒙着花花绿绿的塑料广告纸;地上凌乱放着几双看不清颜色的胶皮鞋 。
51岁考上大学的农民工毕业后又回到了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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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唯一的电器是床头的小风扇 。购于村口小卖部,价值12块钱,是典型的“三无产品” 。电线弯弯绕绕地纠缠着悬挂在床上头,上面一排黑色的小点,猛地一看,会动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排苍蝇 。
郇政华住靠里侧的床 。说是床,不过是四堆石头垒起床腿,上面放一张床板 。为了隔潮,床板上铺了一层尼龙塑料布,床垫就是一层已经看不清颜色的旧棉花 。床垫的最上头,平平展展地铺着蓝白色的床单——这是学校宿舍用的床单,也是屋子里唯一跟大学有关的物品 。
“这是学校发的,全省的大学生都用这个 。”
郇政华的语气里透露出自豪,“这个只有大学才有 。”
房东是个70多岁的老太太,素来喜欢串门 。看采访人员在院子里架起了摄像机,觉得新鲜又纳闷,在听采访人员说郇政华是个“大学生”后,老太太看了他一眼,又扭头问采访人员:“你说谁?谁是大学生?大学生咋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