歙县未成年人厕所欺凌事件 被忽视的留守少年

北京市青少年法律与心理咨询服务中心主任宗春山提到,通常在欺凌事件中,受害者和施暴者是一个问题的两面,他们或许都有非常相似的家庭背景,都是被忽视的孩子 。
一群年轻女孩聚集在狭小的公共厕所里 。为首的女孩穿着粉色吊带,用力掌掴一个比她矮半个头的小女孩,小女孩不反抗也不说话,只是低下头,或是用胳膊挡脸自卫 。
8月中旬,这段4分51秒的未成年人公共厕所欺凌在歙县当地人的微信群里四处传播,随后被人发到微博,引起舆论发酵 。
14岁的施暴者王茜掌掴了同龄的朱锐锐近百下 。其间,朱锐锐嘴巴流血、脸肿、哭泣,但是王茜并没有停手 。公共厕所的现场,有五个围观女生,她们好奇地看着朱锐锐被打时做出的反应,但没有人站出来制止暴力 。
这场暴力的双方——施暴者王茜是同校学生眼中有名的“问题学生”,不止一次参与打斗;但被欺凌者朱锐锐也是个让家人无可奈何的小孩,“不听家里任何人的话”,爸爸朱明堂控诉,她总是编各种理由骗爷爷奶奶的钱去歙县 。
据黄山新闻网数据显示,歙县是人口流出的县城,一年在外务工10万余人,留守儿童近2万人 。暴力的施加者和承受者有着非常相似的家庭背景,她们都是父母离婚又再婚后,无人看管的孩子 。跟随着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生活,与父母的感情和交流长期被忽略 。步入青春期的她们,因为这场欺凌事件,被卷入一场舆论的风暴 。
歙县未成年人厕所欺凌事件 被忽视的留守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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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中旬,网传的欺凌视频中,穿粉色吊带的王茜用力掌掴朱锐锐,周围的女生笑着围观和录视频 。视频截图
被欺凌的朱锐锐
朱锐锐刚满14岁 。齐肩的黑发,第一次见她时,她的眼神躲闪,说话声音轻柔,一米五左右的身高看起来像个小学生 。
她被家人软禁在深渡镇的家里 。外人看来“乖巧”甚至有些“软弱”的朱锐锐,在奶奶薛桂珍的眼中,却很有主见,她多次从老家“出逃”,目的地是歙县 。薛桂珍曾报过两次警,但也无济于事:孙女越来越难管了 。
从深渡镇到歙县要绕过许多座山,半小时的山路将外面的世界远远隔离在外 。即使新安江山水画廊风景区就在家门口,深渡镇依然淳朴稍显落后,更和繁华沾不上边 。暑假原本是旅游旺季,但因为疫情,这里成了一个孤零零的小镇 。
留守在村子里的大多是老年人 。朱锐锐的父母在她三岁时离婚,此后又各自再婚生子 。朱锐锐也被“留”在爷爷奶奶家 。在这里,没有同龄的玩伴,只有奶奶的唠叨和没完没了的家务 。
但在歙县,有许多和她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有奶茶店、小吃店 。朱锐锐会在那里用QQ和快手加附近的同龄人,那是一个属于年轻人的世界 。
朱锐锐有时候会和奶奶炫耀,她在歙县认识了“很有本事的人” 。薛桂珍说,她口中其中一个“有本事的人”是初三辍学,在外打工,在朱锐锐和别人言语发生冲突时,“她会正确的帮助我,把这件事平息下去 。”
在父亲朱明堂看来,女儿多次跑到歙县玩,除了想找同龄人玩,也希望有圈子能庇护她 。而这个圈子,也是王茜的圈子 。“她想融入进她们(王茜)的圈子里,甚至找比她大一些的朋友玩 。”
王茜曾经也打过朱锐锐的朋友 。但朱锐锐说,之前被王茜打过的人,都还会愿意跟王茜成为好朋友 。“打完以后两个人的关系特别好 。去年,朱锐锐也曾和王茜在网上起争执,她说,那是同学的挑拨 。
她见过王茜在快手上发过打人视频,被打的人脸上有马赛克 。“别人都叫她茜姐,都是跟着她的 。”朱锐锐觉得,王茜打人是“为了让别人看得起她”,她喜欢把打人的过程拍下来,用来炫耀或是威胁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