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爱凌的“作文”:我如何面对恐惧( 二 )


此刻 , 在我的意识里 , 我已经处于飞在空中的状态 。在跃起后的第一刻 , 我就会看到自己的背后 , 然后身体的旋转会把我的视线拽向头顶万里无云的天空 。耳畔的风声成了一首歌 , 每一个360度的旋转都在为我的动作打节拍 。翻到一半 , 脚回到躯体下方时 , 我一瞬间就发现了最终落地的地点 , 紧接着就开始拉第二个空翻 。当回到面向前方的位置时 , 我会想象着自己的腿在身下摆动 , 并让雪鞋的前端承载身体的重量结实落地 。我露出微笑 , 睁开眼睛 , 一个1440度的翻转动作就完成了 。
在完成“具象化”的几秒之后 , 我胸腔中的紧迫感会有一阵上下波动 , 随后开始扩散——此时 , 我们已经来到“破茧成蝶”的关键阶段 。“兴奋感”是肾上腺素的产物 , 也是我所酷爱和着迷的存在 。我既有对自己安全创造奇迹的信心 , 也会带着对即将到来的不可预知体验的兴奋感 , 二者的平衡不太稳定 。我听说这个状态可以被称为“入定(zone)” , 去年秋天 , 当我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完成1440度偏轴转体动作的女性双板滑雪运动员时 , 就曾体会过这样的心境 。
可惜 , 我心中的“不确定感”往往很容易就会压倒自信心 。若是准备不充分 , 我的手心就会出汗 , 刚才提到的那种紧迫感就转移到胃里 , 使得呼吸一次比一次急 。这种感觉不是恐慌 , 而是某种类似于“畏惧”的感觉 。“危险”的信号会激发出进化的本能 。但如果我选择排除这一安全机制的“干扰” , 身体就能在空中自在发挥 , 完成旋转 , 并让我做好准备 , 迎接“这套动作很有可能搞砸”的“恐惧”冲击 。每个自由式滑雪运动员都要努力识别出兴奋感和不确定感之间的细微差别 , 以便在最大限度地发挥水平的同时 , 把受伤的风险降到最低 。
最后一点 , 压力 。这是一种可用多种方式加以运用的能量来源 。一个人对压力的体验(也是“恐惧”中最主观的一方面)受到个人经历和观念的影响 。亲友的期望、竞争激烈程度 , 甚至是赞助机会 , 都可能营造出“高压”环境 。对参与竞争的人来说 , 压力可成为应付局面的积极动力 , 但也可能直接坏事 , 导致竞争失败 。
不过 , 对于这种埋藏在心底、渴望“证明自己”的感觉 , 运动员既可能会选择压制它 , 也可能选择强化它 , 而这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他们的自信心 。作为一个刚刚成年的女运动员 , 我对于这方面还是很有些自豪的——我能做到增强自信 , 尽量减少自己对于外界期待的需求 , 以此应对压力 。无论孤身一人还是面对电视机前的世界观众 , 我都专注于感恩当下、判断当下 , 并享受体育带给我的快乐 。虽说我个人和这个世界的视角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演变 , 但有一件事是不会变的:无论过多久 , 在“恐惧”面前 , 我永远会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 。
编译 | 狄竞 , 深圳卫视直新闻采访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