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冠之后的谌利军,有了新目标( 三 )


“力气是有遗传的”,蒋益龙称之为“天赋” 。在旁人看来谌利军略显瘦弱的身材,在他眼里,则意味着可塑性极强——瘦小的孩子训练效果反而会更好:“这样练出来的肌肉都是扎扎实实的,能百分百拿出来用 。”
蒋益龙甚至一开始就相信,只要这个孩子能坚持练下去,“他一定可以拿奥运冠军” 。
但谌友珍不想儿子去练举重 。她对举重的所有理解都来自电视上播放的比赛,运动员看起来“身材不好,矮矮的,胖胖的” 。
谌友珍最大的担心是,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又在农村,要是儿子长成这样,以后“讨不到老婆” 。
暑假都快过完了,谌友珍还是没同意,蒋益龙“吓唬”她:“你不把他送到我这里来,你浪费的就是国家的人才 。”
暑假结束前的最后一天,谌友珍抱着“干脆就赌一把”的心态,送谌利军坐上了教练租来的拖拉机,俩人打着火把,就这么离开了老家,到益阳少儿体校去了 。
夺冠之后的谌利军,有了新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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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9日,益阳少儿体校的训练馆 。新京报采访人员李桂摄
“只是在练着而已”
对一名10岁的孩子来说,举重意味着什么?谌利军只记得,“举重的概念我都不知道,只是在练着而已 。”
但在蒋益龙眼里,10岁是最适合打基础的年纪 。“从启蒙训练到拿全国冠军或世界冠军,一般都要10年以上,成绩出得早的话,也需要8、9年 。”他说,男子举重运动员最黄金的年龄一般是23岁到30岁左右,这个阶段的肌肉力量是最强壮的 。
因此,在正式举起杠铃前,练举重的孩子要先进行一年的身体素质训练 。在益阳少儿体校,摆在谌利军面前的,便是无止尽的跑步、俯卧撑、蛙跳和“跳台阶” 。
体校隐藏在益阳市的一片居民区中,在一栋栋六层的住宅楼中,夹杂着两栋两三层楼高的矮房子,那是孩子们的宿舍和食堂 。训练馆只有一层,蒋益龙说,这是由锅炉房改造的 。
体校的一切看起来都很陈旧:食堂的水泥外墙掉了一块,露出红色的砖块,砖块的缝隙里还长出了几株不知名的植物;墙角不光长草,还发霉了,黑漆漆的一片 。偌大的训练馆里没有空调,只有墙上挂着几个小风扇,到了夏天,更是炎热 。
曾经,有家长带着孩子来训练馆,看到这样的训练环境,一直追问蒋益龙:“你们是官方的还是私立的?条件这么差?”蒋益龙也只能笑笑解释称:是官方的,条件也确实不好 。
整个训练馆内颜色最鲜艳、最新的东西,是一条挂在墙上的横幅,上面写着:学习谌利军,破世界纪录,夺世界冠军 。这是2015年谌利军获得世锦赛冠军后挂上去的 。
在体校的那几年,谌利军是一个听话、认真的孩子:“有的小孩逃学、上网,有的装病、偷懒,他从来没有过 。”“跳台阶”的时候,到了最后几步,有些偷懒的小孩就直接走上去了,但谌利军每次都会坚持跳完全程 。
比起“跳台阶”,谌利军对体能训练的更多记忆和跑步相关 。“我不是喜欢跑步,但我们那时候需要跑步来提高身体素质 。”体校没有操场,他每天要从学校跑到200米外的马路上,再折返回来,不断重复 。
训练的第二年,谌利军的父亲被诊断出了糖尿病和脑癌,只能在家休息 。罗双新说,谌友珍的弟弟是残疾人,没有结婚,一直和大姐生活在一起 。谌友珍的妈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 。村里面虽然把谌奶奶纳入了低保,但依然杯水车薪,整个家庭的收入主要靠谌友珍在瓦厂上班 。
那时候,谌友珍每做一片瓦,能挣3.5分钱 。“(每天)做10个小时,我都还舍不得松手,因为我们的钱不够用 。”瓦厂做工至少需要两个人搭伙干活儿,一个人把沙灰渣子磨碎,另一个人烧瓦 。谌母工作“太拼命了”,很多男人都不愿意跟她一起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