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存昕的海阔天空气象与清风朗月胸襟( 二 )


在濮存昕的眼中 , 真实的父子情感并不是单色的 。“家庭中不都是爱、孝这样的词 , 恰恰我们记忆最深的也未必是温暖的一面 。排《李白》时 , 我曾经三个月不回家 , 因为一回家就会吵架 , 这可能就是逆反 , 你觉得我不行 , 我就觉得我行 。”虽然父子第一次携手创作分歧不可避免 , 但如今回忆起来 , 濮存昕淡淡地说 , “还好 , 都过去了” 。“排练时 , 他会说你是不是电视剧演多了 , 要进入人物情境 , 脱离出松弛自然的生活 , 找到艺术的状态 。李白这个人物的状态实际上是我们后来在2003年演出时的重新阐释 , 我尽量去把这个人物简单化 , 去找一个孩子的那种赤子之心 , 那是一种轻舟已过、像孩子做游戏一般处事为人的状态 。”在剧院里大家常说 , 濮存昕很多地方很像父亲苏民 , 甚至有人开玩笑说:你那“假正经”有点像你父亲 , 他也并不反感这样的说法 。
上世纪90年代文化低迷 , 不卖座的《李白》十年未有机会登台
《李白》曾经被认为是一出很“人艺”的戏——人艺的表演方式 , 人艺的舞台 , 人艺的节奏 。但濮存昕曾经在2003年首度复排时就表达过这种缓慢的节奏需要调整 , “我第一次观看12年前的演出录像时 , 当时的节奏比现在还慢 , 这一点确实是个大问题 , 所以从这轮演出起 , 我要加快自己的节奏牵着全剧往前走 。”如果说时代造就了李白的傲骨 , 那么天真则造就了他的才情 , 而这一点也正是濮存昕着力要表现的 。他醉酒骑驴的荒唐 , 用钓钩和鱼饵来讽刺天下势利小人的机智 , 都是那么自然和顺理成章 。郭启宏笔下的李白相信一切美德 , 所以他不能与世沉沦 , 甚至不能达观知命 , 所谓的中庸之道对他来说是一种污辱 , 于是他抨击他认为不公正的东西 , 他那不矫情、不掩饰的诗作无疑是他真性情的最好体现 。
文人戏 , 又绑了一众好演员 , 《李白》曾被认为是天时地利人和之作 , 但由于那个时期恰逢话剧市场的寒冬 , 这出戏10年间都未有机会再登台 。那时 , 濮存昕也曾问过剧院 , 得到的答复是“不卖座” 。“90年代中末期其实是文化比较低迷的时候 , 2003年《李白》才又开始演出 , 之后郭启宏又写了很多剧本 , 前两天还给我一个《曲圣关汉卿》 , 我看了俩星期没给启宏老师回电话 , 真的已经很难有像《李白》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契机 。掏心窝子写戏的人 , 没人认的时候的那种空灵 , 我能懂 , 是之老师和苏民老师都不在了 , 能和启宏老师对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
《李白》不是量身定制 , 是捡漏“捞”上的角色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 , 《李白》是为濮存昕量身定制的剧目 , 但其实 , 1991年 , 38岁的濮存昕是因为于是之、巍子都没能出演 , 而“捞”上了这个“诗仙”的角色 。那时的濮存昕 , 粘胡子的戏之前只演过《陈毅出山》中的一个老头 , 而剧中的李白则是57岁到62岁的年纪 , 在濮存昕心里 , “这个戏伴着我成长 , 观众也如是 。30年前我还是使着劲演呢 , 但现在演出我还纳闷怎么不出汗了 , 真的不用那么使劲了 , 年轻时使着劲演激情 , 现在能说来就来了 。虽然不知道我能演到什么时候 , 但每场都会面对新的观众 , 让李白和大家一起穿越时空相识于台上台下 , 我很珍惜 。”三年前 , 濮存昕就曾意味深长地说过:“是时候与这个角色告别了 。”但他也曾不止一次流露出对李白这个角色的眷恋 , “李白和哈姆雷特一直是我哪怕演过百遍也不厌倦的角色 。”如今 , 李白性情中的单纯和上天入地的极端行为都被濮存昕调和得舒适从容 , 何时说再见 , 他自己也是了犹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