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燕国存不存在，辽宁青铜铭文揭开谜团，司马迁果然没有骗人

公元前227年，荆轲带着燕国督亢地图和樊於期首级，在易水河畔告别燕国太子丹，好友高渐离击筑，荆轲和着节拍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怀着必死之心西行咸阳，谱写了一曲千古悲壮之歌。
根据史书记载，这个让人印象深刻的燕国，始于武王左膀右臂之一召公，至燕太子丹时已有八百年历史，是周朝一个老牌姬姓诸侯国。然而，尽管《史记》上记载了“武王封召公于北燕”，但司马迁在对西周燕国史的记载却极为“诡异”，同时长期以来人们一直没有见过带有“燕”铭文的西周早期青铜器……于是，这就让人难免对西周是否存在一个燕国打上了问号。
01：诡异的西周燕国史
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克殷之后，将周召公封于华北北方的燕地，司马迁《史记·燕召公世家》第一句话就是“召公奭（shì）与周王同姓，姓姬。周武王之灭纣，封召公於北燕。”
燕地，处在中原华夏和东北各族交流往来的通道上，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同时在商朝时期，殷人势力早已扩张到了燕地，并向辽宁延伸，箕子就是通过此地逃往朝鲜。周武王将重臣召公封于边陲蛮荒之地，显然不是贬低召公，而是想让召公在北方建立一个军事桥头堡，既可打压商朝残余势力，又可进一步向北扩张。
历史上的周召公，是一个被低估的政治人物，先后辅佐了三代帝王。除了辅佐周武王之外，后来还辅佐了周成王、周康王，《尚书·君奭》记载“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为左右” ，又记载主持周康王的登基仪式，告诫周康王“王业之不易，务在节俭”等。
【西周燕国存不存在，辽宁青铜铭文揭开谜团，司马迁果然没有骗人】无论从召公地位上看，还是从燕国战略位置上看，燕国都可谓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诸侯国，应该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然而令人惊奇的是，《燕召公世家》中记载极为简略，只有“自召公已下九世至惠侯。燕惠侯当周厉王（？―公元前828年）奔彘、共和之时”寥寥数句，燕惠侯之后虽然记载了燕釐侯、燕顷侯等，但不仅事迹全无，而且连名字都没有记载，直到齐桓公称霸时记载才略多一些，真正记载详细一些的是在战国中期之后。可以说，战国中期、齐宣王之前，《燕召公世家》中的燕国史甚至比《夏本纪》中的夏朝史还要简略，至于西周燕国史几乎就是一片空白，这就难免让人疑窦丛生。
02：辽宁青铜铭文证实历史
1955年，在辽宁朝阳喀左县马厂沟村，考古发现了一批青铜器，其中最为重要的是西周周康王时期的“燕侯盂”（见下图）。
燕侯盂的主纹饰是一种凤纹，鸟头像龙而凤冠逶迤下垂，装饰非常华丽，周朝王室对凤鸟非常崇敬与喜爱，相传周文王时凤凰来到岐山，人们相信周文王德政吸引了凤凰，因此留下了“凤鸣岐山”的传说。尤为重要的是，燕侯盂上铭刻了五个字，即“]（古通“燕”）侯作愤盂”，而当时辽宁朝阳市处于燕国势力范围，因此这就证实西周早期燕国的确已经存在。
燕侯盂之后，在如今北京房山区的琉璃河附近又有了重大发现。1973年，考古发现琉璃河遗址，这是一座周初燕国都城遗址，总面积高达5.25平方公里，包含城墙遗址、贵族墓地、大型建筑等，还出土了众多带有铭文的青铜器，揭开了西周燕国的神秘面纱一角。其中，有两件青铜铭文极为重要：
一是伯矩鬲，全称“牛头纹带盖伯矩鬲” ，上有铭文“在戊辰，]侯易（赐）伯矩贝，用乍（作）父戊彝”，意思是“]侯”赏给伯矩一些贝，他为了纪念这份荣耀，就为其已故的父亲作此礼器。
二是堇鼎，鼎腹内壁铸有铭文4行26字，即“]（燕）侯令（命）堇饴（颐）大保于宗周。庚申，大保赏堇贝，用乍（作）大子癸宝。仲。”意思是燕侯命令堇这个人去镐京向召公奉献食物，并受到召公赏赐之事，堇为了纪念此事，就铸了这个鼎。大保就是太保，就是周召公。这一段铭文证实，周武王封周召公于燕之后，召公并未来到燕国，而是让儿子代封。
可见，召公之子是燕国开国君主，西周之初燕国早已存在，这就澄清了文献史料对西周燕国建国记载的疑团。
03：西周燕国为何“消失”
唐朝司马贞在《史记·索隐》中解释为“并国史先失也” ，就是燕国历史记载丢失了，至于如何丢失，司马贞并未解释。
显然，这样的解释很难让人信服，因为在西周时期，诸侯并未“老死不相往来”，往来还算频繁，彼此或多或少都会记载一些交往国的历史，如果西周燕国与周围的齐国、晋国等有所往来，必然不可能不留下一点记载。因此，西周无燕史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出在燕国身上，燕国没有与中原诸侯交往，燕国情况自然就很难被人知道；与此同时，燕国多次被迫迁都，可能导致自身历史记载丢失，到最后连燕国人都不了解祖上的历史了。
首先，燕国位于北京地区，处于农牧交错带附近，是西周最靠近东北的诸侯国，一旦天气变冷，游牧民族南下，燕国则首当其冲。公元前1100—公元前850年，正好是一个寒冷期，大致对应燕国“神秘消失”的这一段时间。因此，这一时期燕国可能在狄戎侵略下艰难生存，“外迫蛮貉”而与中原诸侯联系的通道被阻断，与中原隔绝200余年，于是燕国情况才不为人知。
春秋时期，史书上的一些记载很能说明问题。公元前706年，山戎“越燕而伐齐” ，根本就是无视挡在路上的燕国，直奔齐国而去，让齐国遭遇一次国耻。公元前663年，山戎再一次侵略燕国，燕国向齐桓公求救，拉开了齐桓公称霸的历史。说到底，燕国是战国七雄之一，但在西周与春秋时期，燕国实力并不强大，饱受周围狄戎侵扰之苦。
其次，燕国曾经有过五次迁都，每一次迁都都与狄戎入侵有关，即：初都“琉璃河遗址”——上都蓟城，临易城（战国中期改为易城）河北雄安新区南阳遗址——中都窦店古城，下都河北易县燕下都遗址（武阳城）。燕昭王时期，燕国的都城形成了“三都”体制，即蓟城、中都和下都武阳城。每一次迁都，往往都会造成典籍史料的丢失，或许燕国历史典籍就在一次又一次的迁移中丢失了。
笔者认为，燕国之所以存在感不强，的确与周围国际环境密切相关，燕地本非膏腴之地，农耕很不发达，而狄戎又太过强大，燕国处境可想而知，但更重要的是人的因素，秦国、晋国、楚国立国之初都极为险恶，却在英明的领导带领下先后成为春秋霸主国，反观燕国八百年历史上，只在战国晚期出了一位雄主——燕昭王，重用乐毅大破齐国，除此之外别无雄主。
先天不足，强敌环伺，后继无人，这样的燕国还能有什么存在感？最终，依靠荆轲刺秦王的冒险之举，燕国给人们留下了一段悲壮记忆。
参考资料：《史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