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象群“混居”之后,是限制人还是控制象?( 三 )


一路顺着村民指路,赵平见到了一头在抛荒耕地上觅食的独象 。二三十人围在离野象200多米的地方观望 。面对这个两米多高,数吨重,“灰黑灰黑”的庞然大物,谁也不敢走得太近 。
还有老人提醒赵平,小孩不能看象,看了它就会过来踩人 。但那时的赵平并不知道,亚洲象奔跑的速度能达到每小时50公里,只是觉得,“它这么笨重,怎么会踩死人呢?”
在这次看象途中,赵平还在澜沧江江岸的泥塘边见到了群象脚印,“一个脚印有40公分那么宽,一下把我吓住了” 。即便是当地村民,也少有人见过群象,由于怕人,它们基本都在村寨周围的密林中活动 。
这是赵平第一次见到大象,“当时真是不想回家,就想待在那儿继续看” 。赵平村里亲眼见到大象的人并不多,回去后,不少村民围着赵平听他描绘见到大象的场景,“说的时候也会添油加醋一些,感觉挺得意” 。
近50年来,西双版纳野生亚洲象的数量和分布范围从收缩到扩张,人象之间的关系也从“人进象退”向“象进人退”转变 。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刘金龙等人曾撰文提到,西双版纳垦区曾先后接收了5万余名知青进行开荒生产建设,1960至1990年间,西双版纳人口从30.6万人增长至78.8万 。自1959起的20年间,全州林地面积减少24万公顷,森林覆盖率下降近6% 。此外,偷猎的行为也猖獗起来 。90年代对西双版纳亚洲象的调查显示,亚洲象数量在170至200头之间,分布区基本退缩到保护区内 。
景洪市大渡岗乡香烟箐村紧挨着西双版纳勐养保护区的林地 。现年59岁的村民刘英在1977年跟随父辈搬迁至此 。在她的记忆里,那会儿也能不时见到大象,“但最多就是三四头成群,不像现在,一下就是十几头” 。象群偶尔从保护区内来到庄稼地内觅食,“那时候它们吃得也不多,也不怎么管它们” 。刘英记得,当时大象“很怕人”,只要人放个鞭炮发出些声响,它们马上就会钻入丛林 。
1994年,国务院颁布的《自然保护区条例》规定,禁止在保护区内进行砍伐、放牧、开垦、烧荒,保护区内“无人区”化 。住在西双版纳保护区核心区内的8个村寨195户原住民陆续易地搬迁,“刀耕火种”耕种模式随之消失 。1996年,我国实施《枪支管理法》,随着枪支收缴,盗猎野生亚洲象的行为减少 。从那时起,亚洲象的数量开始有所增加 。
随着对保护区内植被的保护力度加强,很多灌丛不断“森林化”,植被覆盖率大大提高 。但这却为野象带来了觅食难题 。西双版纳州林草局野保站站长李中员介绍,由于得不到光照,林子底下那些亚洲象喜食的低矮禾本科植物大大减少 。野象不得不走出保护区寻找食物,周边村民种植的玉米、甘蔗等农作物成为它们新的食物来源 。
北上象群“混居”之后,是限制人还是控制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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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测员的无人机拍摄到,村民的农田被大象毁坏大片(图中黑点为亚洲象)
亚洲象也越来越不怕人 。
村民刘英家原本有6亩水稻田,20多亩玉米地,大象来得没那么勤的时候,水稻的收成在保证全家整年伙食外,还能卖上一半 。种植的玉米也可供家中饲养鸡、猪等牲畜 。在2000年前后,家里一年能存下四五千元的积蓄 。慢慢地,到了2010年前后,即便是在粮食成熟的季节,家中男丁整晚在家里守夜,放鞭炮、点火、敲锣打鼓,前来觅食的大象也赶不走了 。
刘英回忆,“早年间,一些农民家里还有自制的铜炮枪,可以吓唬吓唬大象,后来被收缴后大象就不怎么怕人了” 。那时候,水稻的收成仅能供家里吃上半年,玉米地也只能有之前三分之一的收成 。